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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:和尚也比你有情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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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宮絕回過頭,淡淡的掃了一眼白絡,然後轉身離開。他真是懷疑,這麽一個猥瑣的人,到底是怎麽跟他成為朋友的。

“你——”白絡終於發現好友對他的嫌棄,剛想出聲,就被北宮絕噤聲了,白絡頓時嚴肅起來:“發現什麽了?”

北宮絕凝眸環視了一圈:“沒人。”

白絡讚同道:“這整個府宅,不要說人,根本就是連一個活物都沒有,不正常。”

北宮絕再次環視,確定只有一個金碧輝煌的空宅子。

“你說是誰花這麽大成本造了這個空殼子,但卻不住,他為什麽要這麽做?”白絡說出心中的疑惑。

“你有空的時候留意一下。”北宮絕道。

“我知道。”

街巷那頭,一群人影緩慢的向前移動。

“真是的,一點也不好吃,白白浪費我時間跑這麽遠,本來人家已經可以在床上睡覺覺了。”安然抱怨道。

小黑清冷著一張臉快步往前走,完全將安然忽略。

“乖,娘親,等到家,小白給你做好吃的。”

安然的目光幽幽的轉向被小七抱在懷裏的小白,頓時眼神更加的憤懣,對小七道:“人家也要抱抱,你幹嘛只抱小白,不公平。”一邊說一邊還將嘴巴嘟起來。

小七的目光冰冷,一個閃身,快速向前。

“哼,你們這一群壞人。”安然癟癟嘴,朝他們冷哼。只是當安然回到宅子,推開門的瞬間,僵硬在原地,這——是他的味道!

“娘親,你怎麽了?”小白回頭,就看見安然矗立在門口。

安然回過神,笑道:“沒事,沒事。”這一次一定又是她的錯覺,這裏是她的住處,那個人原本找了這麽多年就找不到,怎麽可能莫名其妙就跑到她家來,這根本不就是天方夜譚嘛!安然想想也覺得可笑,於是對著夜空又嗷嗷的笑了幾聲。

最前面的小黑驀然停住腳步,額頭上的小青經隱隱跳動。

“哥哥,我說過了,就算娘親再白癡,白癡到學狼叫,你也不能因此暴虐娘親的。”小白對著小黑微笑道。

小黑:“.”

千機府。

“二師兄,我來的時候看見你養的二黃好像正在咬繩子,說不定現在已經將繩子咬開,跑出去了。”榮安說道。

“什麽,二黃在咬繩子?”二弟子端著茶就要離開,走到一半又折回來:“這可怎麽辦,師傅馬上就要出關了,要是喝不到茶,他會不高興的。”

榮安微笑道:“沒關系,我幫你送進去吧!偶爾一次不是你送,我想師傅應該不會罵你的,再說,你也事出有因。”

二弟子看看緊閉的門,又看看榮安,一咬牙將茶放在榮安手上:“那師傅問起來就幫我解釋一下。”說完轉身就跑走了。

榮安看著跑遠的背影,很內疚:“二師兄,對不起,我也不是故意騙你,故意將二黃的繩子解開的。”

正在這時,緊閉的門被打開,榮安深呼吸,端著茶進去,恭恭敬敬的將茶放到桌子上:“師傅。”

千機閉著雙眼打坐,聽到茶聲音,微微的睜開眼睛:“你二師兄呢?”

榮安低著頭:“二黃咬開繩子逃走了,師兄去追了。”

千機的眉微蹙,但什麽也沒說,端起茶品起來。

榮安只覺得自己的掌心已經濕答答一片,連動彈一下都非常困難,可是,如果不幫朝陽公主偷到題目,那麽,他和阿碧都死定了。榮安深呼吸,目光掃視屋內,然後落在不遠處的棋盤上,只見上面擺著一盤死局。

榮安基本確定,這死局就是師傅出的題目,可光知道這些根本沒用。榮安深呼吸,給千機斟茶,故作不經意的問到:“師傅,這盤死局,我怎麽沒有看見過,難道是祖師爺留下來的?”

千機淡淡開口:“這是我為幾日後的科舉所創。”

榮安點頭,然後探出頭去看那棋盤,一邊暗自將棋局熟記於心,一邊思索解法,可很快,榮安就放棄了,這棋局根本就是死局。

“師傅,弟子愚鈍,這棋局原本就是死局,又如何走出來?”

“這不是你能解的。”

榮安一楞,這要是師傅不解答,那麽,就算他動員所有的師兄弟來幫忙解答,都是白費時間。因為他有預感,這盤死局,根本不是他們所能解答的。

就在榮安幹著急的時候,千機起身,來到棋盤旁,執起一顆黑子往前走:“你看這是什麽?”

榮安微滯,低頭看棋盤,就看見原本黑白相平衡的死局瞬間被打破,白子一下子穩占上風,而黑子反倒被殺的一敗塗地。

千機又執著黑子往前走了一步,那原本一邊倒的現象更加厲害了。

“師傅?”榮安疑惑了,這棋的話,一般人都不會選擇先走,因為只要每先走一步,殘局就會被加倍穩固。

千機沒有回答,只是不動白子,繼續執著黑子走,走了幾十步之後,榮安忍不住了:“師傅,這黑棋雖沒有徹底敗,但敗相已經很明顯了,繼續走下去,也只是螳臂當車。”

千機擡起頭,瞥了一眼榮安:“那你覺得應該怎麽做?”

“放棄,認輸。”榮安照實說。

千機再次執起黑子,只是那手卻懸在空中沒有動:“如果我落下這一子,你又覺得如何?”

“必死無疑。”

千機執起黑子落下,那一片黑子瞬間全部潰敗,這時白子坐收魚翁之利,將黑子殺得片甲不留。

榮安看了半天,一下子恍然大悟,道:“師傅,這一盤棋得解法就在於不動,只要不動,就能不戰而勝。”

千機恍若未聞,好像旁邊根本就沒有榮安這個人,只有他自己。

原本局勢相平的黑白子此刻白子依舊欣榮,而黑子卻僅剩一顆。就在榮安覺得這盤棋結束的時候,千機執起那唯一的一顆黑子,後退——

“啊——”榮安瞬時瞪大了眼睛,這,這黑子竟然在置之死地而後生!

只見原本輸贏已成定居的黑子,在後退一步時,竟險象還生,一朝之間徹底將白子殺於無形。

千機起身,重新喝起茶來,榮安對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根本回不過神來。

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,萬物歸一。”千機淡淡說道。

聽到這話,榮安這才大徹大悟,這棋局不是一般人能解的,而是這偌大的天下能解之人也不會超過兩個。

因為一般人不會甘於不動,可一動,就滿盤皆輸,那麽,索性不如放棄認輸。

但聰明些的人,他會選擇不動,從而坐收漁翁之利,可這也根本不是真正的勝利。

真正的勝利就是看穿一切,明知勝利的背後是拋棄一切,失去一切,卻為了勝利而不惜一切,置之死地而後生。

“弟子受教了。”榮安卑微的跪在地上。

千機揮了揮手,讓榮安離開,在走到門邊的時候,榮安忽然轉身問到:”師傅,你覺得那日的孩童如何?”

“不知。”

榮安鞠躬退下,只是在榮安離開的那一瞬間,千機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,在榮安進來的時候,他就已經察覺榮安的異樣,後來,他就完全確定,榮安是來為安世番偷題目的。

他完全可以不說,但,他突然覺得,或許,那個娃娃要遠比他想象中的厲害。

但,真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厲害?

榮安看不破這棋局真正包含的意義,但千機明白,這棋局並非只是棋局,如果說,祖師爺留下的對聯是要測驗誰有帝王之懷,那麽,他這盤棋考驗的便是一個帝王該有的殺伐果斷,和異於常人的冷漠無情。

要贏這棋的人,必須明知得到勝利的背後,是不斷不斷的犧牲自己在乎的,僅有的,可還是要,還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消失,離開,死亡,再周而覆始,越發殘忍,直到最後,絕地反攻,一招致勝。

這要的就是——舍棄。

舍棄一切阻礙道路的事物與人。

他有一點不確定,這樣的絕情,一個如此稚嫩的孩子是否承受的起。可就算承受的起,那麽,在他故意洩題給榮安,幫助安世番的時候,一個年僅五歲的孩童真的有足夠的時間看破這棋局,又真的有時間來思考取舍?

千機,不確定了,畢竟,這樣的人,他活到現在還未遇到過。

不,千機頓住,或許他不是沒遇見過,恰好相反,他是很早就遇見了,只是那人的話——

門外,榮安深呼吸,師傅這題目果然是為了那孩子所出,那孩子的天賦異稟他也是看在眼裏,眾師兄弟中根本無人能跟他相比,難怪師傅會喜歡他,想考驗他。

榮安覺得,如果是那個孩子的話,或許就能破解這棋局,只要能破解這棋局榮安肯定,師傅一定會收他為徒,並傾囊相授。榮安都不難想象,在不久的將來,那孩子就會成為第二個師傅,讓世人膜拜。

可是,現在他卻要將題目洩露給朝陽公主,幫安世番作弊,那根本就是等同於不給那孩子絲毫的時間去思考,又不是神,怎麽可能看一眼就能解,或多或少,總是需要時間的。

沒有時間,就等於輸,而那孩子一輸,師傅一定會失望,也就不會收他為徒。不但如此,若是安世番贏了這比賽,師傅或許會收安世番為徒。

榮安想到自己在舉手之間就毀了一個如此聰慧的孩子,並助長了惡人氣焰,心裏就難受。最終,他長嘆一口氣,往朝陽殿去。

傍晚,瑰麗的天空將街頭巷尾都染上了一片霞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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